【楼诚】茶
01.
阿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内疚过。
02.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可耻时，他甚至感到血液像重锤一样在敲打着他的心脏。他当初怎么会认为一切都会平安无事，没人会介意。尤其是明楼不会介意呢？
雕花的茶壶碎片落在地板上，下面是一汪已经给变凉的茶水，两个人都盯着那儿看，谁也不说话。
明楼血红了眼睛，似乎有一滴眼泪没来得及划过脸，就掉不见了。
03.
“你怎么能这样！”
明楼终于哽着嗓子说出了这句话。
阿诚咽了口唾沫，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因为自己不可能想得出任何可能辩护的理由，自己所做的对不起他、对不起明家的事情都是不可能被原谅的。
实在是受不了明楼这种隐忍怒气的无声的指责，阿诚低下头，不安的抚摸着手上戴的手表。表盘很大，是正圆形，是很多年前明楼送给他的生日礼，他很珍惜，即使是在这种为难的情况下，都忍不住要去爱抚。
明楼——那时候阿诚还只是把他当成大哥，和他在巴黎的留学的时候把这块腕表送给了自己，当时两个人正在一家餐馆里，边吃一种意式面条边围绕着对面桌上的孩子拿筷子的笨拙方式说着玩笑话。突然，明楼带着炫耀的神情，把一个蓝色丝绒的盒子放在了两个人中间，让阿诚把它打开……
从那以后，阿诚还是把明楼当成大哥，不只是大哥。
只不过几十年没有告诉明楼而已。
现在，阿诚摸着腕表已经被磨到光滑的表面，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04.
一阵突然爆发的脾气，把阿诚拉回到眼前的现实中。
他看到明楼颤抖着肩膀在房间里踱步，手指不时扶着额头，发出一声一声煎熬的叹息。
阿诚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就走过去试图安慰他。但是，当阿诚用已经被剥夺了的最亲密的弟弟的身份去拥抱大哥时，明楼似乎更加不好受。阿诚感觉到自己刚刚碰到明楼，他的身体就变得僵硬。
阿诚把视线重新转移到茶壶的碎片上，看到茶水已经把地板染上了颜色。
“我来清理这些碎片。”
阿诚说。
绝望之余他还在试图做些什么能够缓和气氛的事情，同时努力的去回忆簸箕和扫把存放的位置。要一个正在愤怒和焦灼的人现在听自己解释什么，简直是不可能。
“算了，不要管了。”
明楼又叹了口气。
“没事，我来吧。”
阿诚坚持说，开始弯下腰去捡瓷器的碎片。
“你怎么能这样？”明楼再次说了这句话。因为鼻子被没流出来的眼泪堵着，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怎么能在这么久以后……”一些没有说出口的话在两个人之间无声的传递着。
“对不起。”阿诚心里也明白，这是多么无力的回答啊，一句对不起怎么能够弥补一场弟弟对哥哥的爱恋带来的羞愧？而且，事情一旦败露，用什么可以弥补一桩破碎的亲情，一个残缺的家庭？
当然，阿诚真心为给明楼带来这样的痛苦而真心的感到抱歉，但是自己也没预料到自己会坠入爱河啊——这件事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发生的，毕竟自己也是人，当阿诚把往事在心头重放的时候，他也想哭，不知是因为自怜还会因为内疚，抑或者两者兼有吧。
05.
阿诚今天从学校匆匆回来，只是想赶在明楼下班前给他泡上一杯茶，做一桌子他爱吃的晚饭，聊聊一天的见闻，安抚自己一日不见的思念。
明楼很喜欢饮茶。
家里有一套从中国带到巴黎的雕花瓷茶壶，壶嘴很别致，镶着金边。
“这可以让茶更出味儿。”明楼曾这样对阿诚说，“要喝好茶就要有好茶壶，瓷茶壶更好。”
其实这一套都是跟着大姐学的，所以每次看到明楼泡茶的专注神情，阿诚就想微笑。他先用小匙子舀出茶叶，然后加开水。阿诚总想起，年轻留学时只会泡茶包，因为没那么多的空闲时间，但是不得不承认，明楼从放茶叶、冲水到搅拌的整个过程让自己着迷。
这个人怎样都让自己着迷。
明楼下了班刚到家的时候，阿诚正从橱柜里取茶杯。
“阿诚，书房箱子里杂了一本你的日记。”
明楼盯着阿诚的眼睛，看着他说。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阿诚吃惊的急转身，架着的胳臂扫到了茶壶柄上，结果把茶壶打翻在地，摔得粉碎。在瓷器撞击地面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惊呆了。当撞击声在能产生回响效果的厨房里回响时，阿诚突然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回避明楼已经知道实情的现实——这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夹进去的日记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明楼。
看着明楼翻红的眼眶，阿诚只能傻傻的站着，心如锤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06.
半个小时后，当明楼允许阿诚清理茶壶碎片后，阿诚的心稍微的平静了一些。
他紧张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尽管还没有对已经败露的爱恋做出合理的解释，阿诚仍然很想赶快逃离这里，他从来不擅长处理与明楼有关的一切感情问题。
“看着我。”明楼叹了口气，脸上的颜色已经好了很多。“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你什么！”
“大哥，你什么都不用说。”阿诚柔声道，“你有千百个拒绝我、训斥我的理由，我知道已经没有办法弥补。”
“我再换个新的。”明楼直截了当的说。
阿诚瞪着已经被水雾蒙上的眼睛，看着明楼，“什么？我是你的弟弟啊，我跟了你半辈子，都揉进命里了，你竟然这个时候说你可以换一个？”
阿诚不该这么说的，太草率了，他应该给自己留些尊严。
但是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这句话已经冲出了自己的嘴巴，心里话。
这次就轮到明楼疑惑了。
“我说的是茶壶。”他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这个茶壶是大姐当年留下的，宝贝一样的带到巴黎来，而你却把它打碎了。”
阿诚又咽了口唾沫，无言以对。
“就在刚才我提到你的日记本的时候。”明楼补充说道。
阿诚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原来到最后，却是自己主动把秘密都招出来了。
07.
“大哥。”
“你啊，这么多年就是学不会，不点就不通。”
“……”
“不然你以为大哥为什么要陪你过了半辈子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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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解释：大姐去世后，两个去了巴黎，互相暗恋几十年（真闷骚）后，木娄发现了阿诚的日记，阿诚打翻了大姐留下的茶壶，一个心疼茶壶而生气，一个以为木娄不能接受自己的爱意而懊恼，最后肯定还是HAPPY 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