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职业守则》第二十七条：服从命令
这是月余里最好的天气，连着阴了几天的雨，总算放过了江城，往不知名的地方迁移。
李熏然坐在警车里，副驾驶位置上能清楚的打量着蓝得出水的天，可是他没有这个心思，双手十指紧握，局促的放在腿间，大拇指搓着皮肤，一种自我安慰的姿势。
“还有多远？”
“大概还得半个小时。”
“再快点儿！”
“师父，已经160了，不能再快了。”
视线紧紧的黏在仪表盘上，李熏然就像监视器一样，盯着每一秒速度的变化。小周万分庆幸没让李熏然坐在驾驶座上，不然也许人没救出来，就把自己送进医院里了。
凌远做医生十年了，他抢救过很多病人，多到只能用很多来形容了。
在手术台上，他主刀的每个病人都插过氧气管，他从未想过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因为对一个医生来说，只要能够救活人的性命，别说割开气管，就算开颅也一样不误。
现在，他大概懂了那种挣扎。
屋里的蜡烛已经熄灭了，空气中氧气的含量不足，不足到支撑不了它的燃烧，那距离支撑不了凌远呼吸，也不远了。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每一次用力都像测试肺活量一样，吸了好大一口气，可是这仍然改变不了每一次都无法获得充足氧气的事实。
徒劳。
眼花，耳鸣，晕眩，呕吐，一切缺氧的症状像倒豆子一样向凌远砸过来。
“熏，然……对，不起……”
凌远已经丧失了对理智的控制，丧失了对呼吸的控制，什么时候会丧失对心脏的控制。
墨色的柏油路一直延伸到目所不及的地方，和蓝色的天混成一个点，李熏然在这条弯弯曲曲又笔笔直直的路上走了很久。一个电影的时间，却让他有种人生电影快要放完的错觉。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和这辆车一起消失在这条不知去向的路上时，他到达了目的地。
灵魂的目的地，目的地安放着他的灵魂。
门打开的一瞬间，李熏然感受到了一股从外向内的推力，怂恿着他扑进黑暗的空间。
“师父，你不能进去！”
小周拉住了他的胳臂，却没能拦住力气像脱了轨的列车一样蛮横的人。
“师父！”
李熏然的肩膀被人制住，腰身被人制住，有带着氧气罩的医护人员在他前面走进了房间。白色的身影走进黑暗里，模糊起来。
他知道，那一瞬间的推力是因为屋里的气压太低，屋里的气压太低是因为已经剩下寥寥无几的氧气，而凌远在这寥寥无几的氧气里。
“哥。”
脏兮兮的白色衬衫被抬出房间的时候，李熏然看着阳光下毫无生气的脸，哭出了声。
雪后的天比雨后要蓝的更美，颜色像是只能用颜料才能调出来的似的。
住院部楼下的大花坛边，清早扫雪的工人清理出了一条窄窄的小道，在白雪间露出湿湿的地面，砖块的缝隙里掺杂着余雪，黑白分明。
有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靠近，李熏然推着穿宝蓝色羽绒服的男人，稳稳的走在太阳底下，他从背后伸手，帮男人拉低了帽檐。
“还是应该带上围巾的，有风。”
男人反手去握抓着轮椅扶手的李熏然，苍白的能看得见血管的手，盖在他的手上。
“还是应该带上手套的，冰凉。”
李熏然在男人头顶轻笑出声，稍微用力的回握的苍白的手，力道温柔的像碰到刚刚落下的雪，不敢留下印记，却已经注定了要合二为一。
“哥，不许学我说话！”
凌远也笑了，“好，都听然然的！”
---------------------
人民警察：哥，别怕，我来给你氧气
白衣天使（垂死病中惊坐起）深吻
谢师傅：不好意思，游戏规则不包括场外求助
白衣天使（垂死病中惊坐起）深吻中抽刀
某豆：谢老板你快狗带吧，不然我就要被狗带了(ノ｀Д)ノ